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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时间:2020-07-03 10:18:48    来源:消费观察网    浏览次数:    我来说两句() 字号:TT

1997年是难忘的一年,香港在与祖国分离100年后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就在回归的7月,我在北京潘家园市场购到了一幅“热烈庆祝香港回到祖国怀抱”的年画。年画并非名家所作,但可遇不可求,画与我有缘。年画用水粉上彩,画面上,男女青年手持“热烈庆祝香港回到祖国怀抱”的标语,舞狮子,挥龙灯,唢呐声声,锣鼓喧天,一派喜庆场面。画拿到手,鼻子一酸,默默念叨: 香港回归了,叫中国香港了。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我从1986年到1990年在香港工作四年,回顾起来 : 这里的天空有阴霾也有碧蓝 ; 这里的市场经济有刺激也有启发 ; 这里的生活有苦涩也有甘甜。

那时,电视节目里,常插放有一个广告,一个肥仔举着一个小药瓶说 : “听大陆的表叔杠(讲),胃Cu(仙优)好嘢!”这个广告播放大概有几年了,在香港几乎家喻户晓。后来才知道“表叔”是样板戏《红灯记》铁梅选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于是感觉很别扭,是一种羞辱,不管再好的节目,也出现这个广告,我就关电视。

香港节假日多,我又是单身,闲暇时间我爱逛摩罗街和油麻地有古玩的地方。一次在油麻地跳蚤市场,一位看来是所谓的香港人,他专捡欧洲制造的旧机器零件,轴承、齿轮什么的,他看到我是内地来的,手里拿着个青花盘,就用挑衅的语气说 : “你们大陆的表叔到这儿逛跳蚤市场,咋尽捡大陆的破碟烂盘呢?”他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 “ 我们是在捡人家的先进技术设备。” 这番话,对我刺激很大,我当场反驳说 : “先生,你捡的才是外国的垃圾,而我这是国宝,中国的国宝!“ 他说 : “你怎么开口中国闭口中国的,这里还不是解放区的天。” 看话不投机,我就走开了。

我刚到香港不久,在中巴车站问路,上年纪的人大都听不懂国语,一位香港大学历史系的女学生很热情,他能听懂国语,但说不好,她主动与我搭话,上车后问我来自哪里,读的学校等,后来我和她成了“一帮一,一对红",她教我学粤语,我教她学国语。这个女学生很爱国,他把我带到香港大学,看中国的文物,看校展览馆的恐龙骨架化石。她为中国悠久的历史,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自豪。

一次我送她回家,她的同学和邻居看到她带着个讲国语的大陆男士,对我们投去白眼,可能她受到舆论压力,后来女学生不再跟我联系了。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我住在西环薄扶林道置富花园1座24D,底下副座是百佳超市,副座旁是中巴公交车站。这么方便的生活施舍,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北京人眼前一亮。

我在中环上班,下班回家时,提前半站地下车买菜,在路旁坡下有用油毡或石灰瓦搭起的大概像我们今天所说的棚户区(但不住人) 的一处简易棚屋,有个要下几个台阶的豁口下去,简易棚屋里琳琅满目,有活鱼卖,有买新鲜猪、牛、羊肉的,众多品种还是新鲜蔬菜买。这里比住家底下百佳超市的便宜,也更新野。买活鱼,鱼商一般把鱼头、尾、中段分三段,开始还不理解,为啥中断肉多,反而最便宜?这样就经常路过这里买块鱼,回去放些食油、生抽、姜丝蒸着吃。

出门坐城巴去摩锣街,去油麻地,去北角逛跳蚤市场,我学会了收藏。我还在九龙一家邮票公司花不到两个月的工资买了枚“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在摩锣街一邮摊购过庚申年猴邮票、普五全套和薄纸大龙票等等。

我多次光顾鉴真邮品拍卖公司。有一次,老板拿出一枚贴有民国帆船邮票,盖有 “洪宪元年”邮戳的袁世凯洪宪年实寄封,该封是从新疆伊犁寄北京的,非常珍贵。这枚邮票当月的拍卖目录标底价5万港元。这数字比我两年的工资还多。老板说,这枚实寄封是他在国内花5元人民币买到的。中国旮旮旯旯到处都藏有宝贝,只要你懂,你有眼力,你有收藏意识,你有心去找……

这位老板的话给我很大启发,大大激发了我收藏的欲望。我心想,自己居住北京,搞收藏也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我还成了改革开放后北京最早一批逛古玩地摊人中的一员。

结交的香港收藏界朋友,他们带我去参观拍卖预展,看到中国文物在香港拍卖,痛心疾首。我回到北京的九十年代初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文章《既要堵又要疏》阐述了这样的看法:“必须堵住文物流往海外的渠道,同时疏通文物之源,使文物在国内流通同样必要,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内渠道畅通是堵住文物外流的必要措施和手段。” “市场经济运行到今天,要让一件有经济价值的东西不流动、不进行商品交换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我们从未开放文物市场,但我们的文物是年年往海外流。实际上是堵死国内流通渠道,冲开了流往海外的口子。”“笔者认为,对于这股泉水既要堵,又要疏,只堵不疏,即使一时堵住了缺口,过一阵子还会决口泛滥的。”基于上述观点文中提了两条具体建议:一是建立高级市场,即建立完善文物公开拍卖市场(发表时编者改为展买市场);二是建立低级市场,即扶持“地摊”。让普通百姓进入,买卖双方进行公开、公正、公平交易。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现在看,这是较早公开提出在国内拍卖文物古玩的呼吁了。

一个想进入古玩收藏世界的人,有了收藏的欲望还不够,还得懂得鉴识。首要是能辨别真伪。为了提高自己的鉴识能力,我到处寻找有关鉴定方面的书籍。当时,这方面的书籍很少。一次,我在香港湾仔一旧书店看到一本《古玩指南》,就马上买了下来。这本书是著名文物鉴赏家赵汝珍所著,民国三十一年出版。赵氏在自序中开篇名曰:今日之中国,无一不遭外人之蔑视,其惟一之例外,即中国开化最早,历史悠久,历代所遗留之文物精美奇妙,光怪陆离,非任何外国所能企及,世人对之无不崇拜。中华民族之在今日尚夸耀于世,尚解为世人所称道者,惟此而已。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读着作者自序,身居殖民地的我热血沸腾,简直像千里遇故知。这本书坚定了我进行收藏的决心。

《古玩指南》目录里有字画、瓷器、铜器、古书、碑帖、古代砖瓦等共三十章。我就按顺序,先读字画部分,再读瓷器部分。我对瓷器部分读得特别认真。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我的老家在河北邯郸,离磁州窑、邢窑以至定窑、钧窑等窑址不远。从小生活在有较高文化的爷爷身旁,爷爷正房里摆有一对瓷瓶,耳濡目染,所以,一开始我对瓷器部分较感兴趣。加上赵氏书中推崇宋元老瓷,我也特别喜欢老瓷器,因此对瓷器章节读得较为细致。

赵氏在瓷器源流中写道:古玩之价值均生自本体。今日贵重之古玩在制作之当时即己高贵,因年代之久远而可宝贵也。故唐代以前之瓷器真品固属不多,即偶得之亦不必认为稀世之宝。他又说:宋代瓷业最高进步,质料、颜色、装饰、做工等均有神奇之造诣。在吾国瓷业史上可谓登峰造极。数百年来均以为法。虽经元明清各帝王之极力摹仿,卒末有能超越之,优美者其精妙当可想象。

他还依次介绍了定、汝、官、哥、钧的真伪鉴定特点。

赵氏在古玩何以可贵里讲道:古玩之可贵尽人知之,惟古玩之所以可贵,除少数人理解外,社会众生多是莫明其妙。怀疑者有之,误解者亦有之,怀疑者以为,宝贵古玩乃系有钱阶级之傲行,或系名人之盲动,藉此鸣高故为风雅。

误解者以为,古玩之可贵只在年代凡古物即可贵,而愈古愈可贵,其实皆非也。“时代越久远价值越高”,是外行和初涉古玩者的普遍的错误观念。盖古玩之所以可贵者其重要之原因有二:一为古玩之自身者,一为人为者。

所谓自身者之原因,即古玩本质之精妙,做工之优良后世所不能仿作。我理解,比如官窑瓷器,“精妙做工”包含了很多内容,与现在比首先它不计成本;如果是官窑还要将式样、花色让皇帝命的督陶官监工,甚至皇帝直接过目,由皇家窑工直接完成,不合格的当下碎掉,以防流入民间。可不是现代机器批量制造和唯利是图、粗制滥造的仿品所能比拟的。

节假日单位集体有时组织到鲤鱼门吃海鲜,有时组织到内地参观项目建设。记得一个春夏之交,单位开大巴车去珠海参观围海项目,回港的路上大巴车一颠,我的旧白色裤子屁股上扯开了一个大洞,更尴尬的是自已浑然不知,由于坐大巴后边,中途下车方便,引起青年男女一场狂笑,才知道: “你要是女生,撒尿裤子都不用解了。”

那时香港市面上的人不像现在这么多,坐在城巴二层去北角吃块油炸臭豆腐再回到置富花园一路上上下下就几个人。从铜锣湾码头或中环码头乘船去九龙,塞二块钱硬币,睡上一觉才到,没有现在眨眼工夫即到,是填海造楼所致。

1986年春节我在香港过的,大多派往香港人员,头年一年内不考虑探家。在香港度春晚,当然看香港电视台转播的央视春晚,记忆深刻的是张德兰的《春光美》: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我们在回忆,说着那冬天,

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

我们的故事,说着那春天,

在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心里,

一遍一遍深情回忆,春天带来真诚友谊,

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欢喜。

啊,啊,这就是春天的美丽。

……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置民地的香港瞭望北京,冬天寒冷过去,刮去南来的风,捎去春天的气息。

我住的置富花园一座紧挨一条路,路对面不远是山,是太平山山脉伸下来的一个山湾。我偶尔在周末爬爬山。出门几分钟就上了山路,山路不太陡,半小时足可到山湾顶,绕山路一圈,一小时又回到了住处,爬山时山下的湖,像是近在呎尺,环境幽静。

从置富花园到华富。置富花园到华富邨整个是下坡路,有半小时的路程。我有个同龄人朋友小刘,他是我当地不多的朋友之一,周末步行去,边走边玩到华富邨,小刘也经常到置富花园找我。他从小在台湾读书,国语讲的好,这可能是我们交朋友的一个主要原因。

置富花园到华富邨路上树木稀少,路边有段土山。一次下雨无法躲雨,我和小刘到路边一个土山洞里躲雨。他住华富邨政府公屋,家不富裕但父母对我很热情。印象中,华富邨居民居住的全部是政府公屋,公屋前面临海,后边靠山,没有工业,环境天然,我和小刘还在华富邨海湾游泳过,华富邨还有家国货公司好像叫华富国货,我们也经常观顾。

小刘有妻子和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他经营着父亲开的一个粮油小店,利润不大,但生活还算滋润。

好想念小刘,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念置富花园,想念华富邨。当地朋友中,还有位上文说的当时上港大历史系的女学生。相信他们如能看到这篇文章,也一定会想得起当年的我。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祝愿他们都好!

在回归二十年纪念日前的2017年6月25日我去了香港,还拍下这张照片。

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工作的日子里

看着香港的回归气氛,确实让我浮想联翩,感叹,一国两制,香港年轻了!

今天是回归二十三周年纪念日,又是港区国安法实施的重要日子,不恰北京和香港都赶上疫情,半年多没去香港了,就以这篇作为纪念吧。

香港是我的一个“故乡“,如烟住事,是我的“乡愁“,尤其每年逄回归佳日,“乡愁"总在心中回荡,浮想联翩,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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